截至4月23日数据显示，全国已有25个省市发放超115亿元消费券，消费券类型涵盖餐饮、文旅、体育、住宿等多个消费场景。其中，文旅消费券由于具有较长的产业链，产业联动强且在本次疫情中的确受损严重，而成为众政府补贴重点。

“政府每发10元旅游消费券，就可以带动近300元的消费。”早在11年前，浙江省委政研室就消费券政策进行了数据调研；不过11年后，在跨省跨境旅游暂不恢复的大前提下，文旅消费券更像是城市周边休闲体验券，消费人群圈定在本省乃至本市区域，当地人对当地旅游消费的热情会如省外游热烈吗？各地政府真的适合推出文旅消费券？我们刺激消费的核心在哪里？

如何设计消费券？

消费券的设计包括发放主体、发放人群、使用时间、使用范围、使用门槛等内容。近年来，消费券在经济萧条时屡次现身。远有1999年日本为活络经济，向特定族群派发“地域振兴券”，每人2万日元；近有杭州市为应对美国次贷危机的衍生风险，于2009年分三批次发放总额达9.1亿元消费券。不同时代、地方背景，消费券设计应做到一城一策。

以省外游客为主的旅游城市

现阶段不宜发放文旅消费券

相比2009年杭州市发行的适用于全国游客的旅游消费券，2020年文旅消费券受跨省跨境旅游暂不恢复的条件限制，多地文旅消费券在使用人群上明显局限于本市及本省区域。

“这对以外地游客为主的旅游城市来说，效果可能不太明显。”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中国旅游经济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曾博伟向新旅界（LvJieMedia）介绍，“以湖南张家界为例，张家界常驻人口在150万人次左右，乡村人口占比约为5成，他们大多对本市旅游消费意愿不高。假如张家界仅对本市居民派发文旅消费券，这或许能激发他们的本地游意愿，但作用应该不大，因为张家界主要客源集中在省外。”

据悉，截至2019年末，张家界常住人口154.9万人次，其中乡村人口占比49.5%，达76.7万人次。去年购票游客达618.27万人次，主要客源来自上海、武汉、广州、重庆、成都、天津等地。4月3日，在中央统一“跨省跨境旅游暂不恢复”指示前，张家界市武陵源区文旅广体局向全国游客发放不限数量的武陵源景区消费券，尽管活动相当给力，但也招致一些质疑：在疫情尚未结束的前提下，跨省旅游合适吗？尽管张家界是疫情低风险地区，但万一在高铁等人流密集场所感染疫情，责任谁负？

“市内或省内的文旅消费券现阶段放在如杭州、成都等人口密集，经济基础较好的，具有强大内部消化能力的城市效果更好。”曾博伟总结。

特惠型消费券能有效防范“套现”行为

即便各地政府消费券大多选择支付宝、微信等平台以防止被职业“薅羊毛”，不过新旅界从二手转卖平台闲鱼上发现，已有卖家从几元到几十元不等的价格在出售消费券。消费券门槛过高或时效过短令不少卖家急于套现。

卖家在闲鱼平台出售消费券

例如佛山市民黎先生抢到的100元消费包，要满280元以上才可以完全抵消，这在他看来和往常商家的促销活动并无差别。“如果说本身刚好有这个需求而去抵消折扣是挺好的，但为消费券而去消费，说白了还是花自己的钱。”另一位佛山市民张先生对新旅界说。

“将消费券发给许多‘不差钱’的市民，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在增加等额收入的前提下，低收入群体会更多地用于直接消费，而对于中等收入以上群众，消费券往往进入‘黄牛市 场’。因为在收入与消费关系的横截面样本上存在边际消费倾向递减法则。”宁波大学商学院教授张旭昆针对现下普惠型消费券现象表示。

“因此，消费券应当重点向中低收人群体发放特惠型消费券。若此，消费券将发挥一箭双雕之功效：既刺激消费，实现宏观层面的目标；又缓解社会贫富差距，实现社会层面的目标。”张旭昆说。

据悉，特惠型消费券与普惠型消费券区别在于人群划分，特惠型消费券指针对特别人群发放指定品种或产地的消费券。目前，尽管国内消费券人群圈定多在本市或本省内特定场景，但不少消费券未对收入类型进行划分，秒杀、抽签等简单易学的发放模式并不构成所谓的发放门槛，相反，或仅会造成真正低收入人群的索取门槛。

扩大消费的关键是什么？

从本质上讲，消费券是政府向民众转移购买力，并以杠杆的作用激发民众储蓄一并流入消费，从而形成“刺激终端消费-促进企业扩大生产-企业用工增加-居民收入提升-居民再消费”的良性循环。

“具体而言，消费券一是能释放政府、行业对市场的积极信号，提振市场信心；二是能起到顺滑消费链条的作用，促进市场复苏；三是能激活上下游产业链，保障产业链健康、完整。四是考虑到东西方国情差异，相比国外直接补贴现金的做法，发放消费券更适合我国国情。”世界旅游城市联合会专家、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特约评论员王笑宇肯定道。

不过由于消费券发放主体往往为政府自身，在财政盈余不足或没有充分预算的情况下，消费券政策往往只能起到一次性的短期作用，不能达到刺激经济恢复正常增长的最终目标。“消费券政策可以解决一时之需，也能收到一定效果，但在疫情可能长期存在的情况下，启动旅游消费还需要有更多的耐心和更多的举措。”曾博伟说。

那文旅消费到底需要哪些举措呢？

目前多位专家发表意见表示，最核心的内容还是保就业，老百姓有工作，基本收入有保障，口袋里有钱，自然就会带动消费。“调结构、稳就业、稳增长，说白了还是中央政治局当年提出的方针。其中，调结构是指调整现有的经济结构，将被房市‘捆绑’的经济一步步解放出来；稳就业是稳消费的前提和基础，只有群众有钱赚才能有钱花；稳增长则是在对外经济‘捉襟见肘’的情境下，要更加注重对国内资源的投资与拉动，同时积极为企业让利减负，帮企业渡过难关，从而保持经济欣欣向荣的局面。”有学者指出。

不过，曾博伟也进一步强调，稳就业实则是稳经济，群众有工作的前提是有企业，企业能够活下去，产业才能稳定，人才自然不会流失。“你不能指望旅游企业现在靠转型做微商来活下去，核心还要提供良好的营商环境。”

“眼下，国内后疫情旅游市场大概率不存在真正的市场报复性反弹，只是恢复性消费与局部市场振兴。结合中国正在‘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一是需要在经济发展动力方面，优化结构创新发展动力；二是需要提升广大国民的广义福利；三是要发展高质量旅游市场。消费券的发放或能通过实际消费用脚投票倒逼高质量旅游健康发展。”王笑宇分析总结道。